矛盾弗里达

“我不愿影响他人。我无意成名成家。我毫无建树,有愧于生活之赐。”1950年秋,弗里达·卡罗在接受奥尔加·科斯塔斯对她进行的系列访谈时说。然而,弗里达说出这些话时,已经画出了她所有的标志性绘画作品。《时代》杂志曾将弗里达的艺术总结为“以画笔和颜料绘制出的充满痛苦磨难的自传。”看似简单的一句总结,却真正道出了弗里达传奇的一生。

矛盾

弗里达是一个矛盾的人。

弗里达的作品是复杂而深刻的,人们总是能在她的作品中发现“许多个弗里达”。甚至在她的生平故事里,也总是有许多个版本,仿佛她早已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始叙写自传。

弗里达
弗里达和她的绘画作品《两个弗里达》

1907年7月6日早上8:30,弗里达出生了。弗里达的父亲是来自德国巴登-巴登的36岁摄影师,母亲玛蒂尔德·卡尔德隆是来自墨西哥的30岁“无业”女性。毫无疑问,弗里达是一个十足的混血儿,“混血”也成为她身份认同的一个重要构成元素。在弗里达的一生中,无论是在言语上还是在形象上,弗里达都再进一步地阐明其族系中多样的、多文化的起源。

弗里达,1919年6月15日

尽管出生证上清楚地写明弗里达生于1907年,但是她却多次在文件中、采访中,甚至是日记中将自己的生日改为1910年。这或许也与她对“墨西哥”血统的认同有关,1910年,墨西哥爆发革命战争,弗里达认为她是在革命的10年中成长起来的孩子,是在墨西哥街头的混乱、暴力与血腥中成长起来的。她相信,或者说她希望自己与现代墨西哥共同诞生。

除此之外,弗里达总是选择在7月7日过生日,而非出生证上的7月6日。

正如弗里达自己所说:“我很乐于当个自相矛盾的人。”

创伤和创作

6岁时,小儿麻痹症让弗里达一条腿粗,一条腿细。随着畸形的肢体受到肿瘤、溃疡和最终的坏疽感染,弗里达的情况不断恶化,直到1953年弗里达右腿膝部以下被截肢。

因为畸形的肢体,弗里达不得不面对来自同学们的嘲笑,承受身体上的痛苦的同时,还要忍受心理上的折磨。

在父亲的鼓励和支持下,弗里达为了摆脱“因变得与别人不一样而遭受嘲笑导致的情感困境”,她将残疾变成了定义其身份的特性,成为一个耀眼而独特的存在。尽管如此,弗里达依然在试图挽回她因残疾而导致的形象缺陷。童年时,弗里达用“穿好几双袜子”的方式掩饰那条过细的腿。成年后,则选择穿长衬衫来掩盖自身的不足。

学会了正确面对小儿麻痹带来的困境后,弗里达又遭到了人生中的另一个巨大冲击——一场让她几乎“粉身碎骨”的车祸。

因为身体状况而必须穿着的胸衣也是弗里达风格的一部分

1925年9月17日,弗里达乘坐的巴士与一辆电车相撞,她的脊椎被折成三段,颈椎碎裂,右腿严重骨折,一只脚也被压碎,一根金属扶手穿进她的腹部。这次事故使她丧失了生育能力,并且一生都要与铭心的痛苦为伴。多年以后,她当年的男朋友回忆起来仍是不寒而栗:“剧烈的冲撞撕开了她的衣服。车上有人带着一包金粉……那金粉撒满了她血淋淋的身体。”整整一个月,她浑身打满了石膏,躺在一个棺材一样的盒子里,没有人会相信她会活下来。

1926年,在病愈过程中的弗里达画了第一张自画像并送给当时的男友,然而这场恋情仍然以分手告终,但是从此弗里达开始以绘画记录自己和生活与情感,创作的主题也多是自画像。弗里达说:“因为我时常孤独一人,所以我作自画像;因为我自己最了解我本人,所以我作自画像。”

迷失

同时失去的亲情与爱情。

收到姐姐玛蒂尔德通知母亲病重的电报时,弗里达也在住院,而且与丈夫里维拉的关系也十分微妙。

底特律艺术学院的剪报
弗里达和里维拉

结婚前,里维拉曾告诉弗里达,他有个坏毛病,容易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,这没办法,医生都说,这是他身体的缘故,但他愿意尝试,为弗里达保持忠诚。然而,里维拉还是没能遵守自己的承诺。据说,在纽约时,里维拉出轨路易丝·内维尔森,弗里达觉得遭到了背叛,怒不可遏。与此同时,她和匈牙利裔美国摄影师兼击剑手尼古拉·慕莱有了婚外情,并试图与乔治亚·奥基夫重拾旧情。

除此之外,弗里达和里维拉到达底特律后,里维拉迫切地想留在美国,而弗里达却渴望返回墨西哥。里维拉指责弗里达沉溺于思乡之情中,对墨西哥太过理想化。

1933年12月,二人回到墨西哥,但里维拉始终闷闷不乐,他将自己回到墨西哥后遭受的一切全部归咎于弗里达。不久后,里维拉和弗里达的妹妹克里斯蒂娜开始了一段秘密的恋情。双重的背叛摧毁了弗里达,她称这是一种“双重的悲伤”,最直接的结果便是1934年,弗里达没有画过一幅画。

母亲的猝然死亡、丈夫和妹妹的双重背叛让弗里达意识到:她只能靠自己。但是终其一生,弗里达也没能自给自足过,在经济上一直依赖里维拉。“我一事无成”是弗里达在给丈夫的信中写道的。

弗里达的工作室和她的自画像

然而,对于这个世界来说,弗里达不仅不是一事无成,她的自画像甚至令毕加索侧目。

复杂的家庭关系和多次的身体创伤,让弗里达形成了黑色幽默的绘画风格。不少人认为她是超现实主义画家,但她却坚持否认,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画家。1954年,47岁的弗里达离开了这个世界,却留下了150余幅艺术珍品,成为墨西哥最受欢迎的现代女画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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